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☆30.怎會原諒他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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怎會原諒他

提及北闕,容與仿若未曾看見帝後冷怒至極的模樣,只道: “回母後的話,兒臣如今既是身居儲君之位,便定會盡己所能地盡到天界儲君之責。”

他沒有片刻的停頓, “但無論如何,兒臣依然認為這儲君,乃至天界至尊之位都該是兄長更合適,兒臣性子不喜拘束,無法擔此重任,只願逍遙山水之間。”

能擔天界至尊之位者,該是慈悲天下且殺伐果決,還能耐得住萬載冷寂的。

慈悲與蒼生,殺伐與妖魔,冷寂與己身。

無論是年幼之時還是如今,他都無法真正如兄長一般做到三者並得。

這天界至尊之位本就該是兄長的。

他盡不到守好這天界之責,唯願餘生之中能與阿未相守於天地間罷了。

也是容與話音落下的近乎同一時刻,琉璃擦破空氣的聲音乍響。

琉璃盞劃破氣流,徑直砸向容與膝頭,力道之甚,竟是在空中擦起了濃烈的火光,容與卻是不避不閃,任由琉璃盞結實砸向膝頭。

與方才劃破衣袍的瓷片不同,這琉璃盞顯然是帝後怒極之下擲出。

劇痛襲來的瞬間,容與額間驟浮冷汗,松形鶴骨的身姿卻未有半分偏移。

他道, “兒臣以為,這二者之間並不矛盾。”

帝後連連冷笑, “罷罷罷,本座管不了你了。”

她怒然拂袖, “你既想把這儲君之位讓與你兄長,便去與你父帝說吧,且看他會不會同意!”

她毫不留戀地轉身,看也不看容與滿身傷。

忽而,她聞得身後少年不解之下隱隱氤氳傷懷的疑問聲, “母後,為什麽呢”

她又聽得少年道, “兒臣分明記得數萬年之前,您與父帝疼愛兄長和兒臣無異,我們一家人何其和樂,怎麽會走到今日這一步的”

容與不明白,也從未明白過,母後與兄長之間怎會變成如今的光景。

只是他開口之時,便明白的是,這個問題或許和以往萬萬載一般,無論是問母後,還是問兄長,都不會得到任何回應。

沒有任何意外的,帝後聽後,幾乎是冷情到沒有任何停頓地便轉身出了這偌大的,冷冰冰的明光殿。

容與迎著光立身殿中,影影綽綽的月光拉長他的身影,直至耳生蜿蜒長角的一道身影從暗處走到月光之下,走近了這道被拉長的身影。

感覺到自己衣擺被一道力道微微牽扯之時,容與眉眼間的落寞化作無奈的笑: “好了,淩雲,我這次真沒怎麽傷心。”

早就知道的結果,又怎會傷心不過是傷懷罷了,他蹲下身按住淩雲亂蹭的頭, “不用看了,我的膝頭沒怎麽傷著的。”

母後既是還堅持要他做這儲君,便絕不會教他受了什麽危及性命的傷,至多不過是皮肉之傷罷了。

只是淩雲聽後似是還不放心,睜著一雙碧綠色的水汪汪眼睛緊緊盯著容與染血的金色衣袍。

容與無奈,只得轉移話頭問道: “既然都回來了,那我問問你,讓你去凡間查的事查得如何了”

淩雲一聽,眨眨眼後不知從何處幻化出了一疊整整齊齊的宣紙,擺放在了容與面前。

有些宣紙已是泛起了黃色,顯然有些年頭了。

取出宣紙之後,淩雲便把頭擱在了容與沒有受傷的腿上,顯然是一副等待誇獎的驕傲模樣。

容與被淩雲求誇獎的模樣逗笑,撫了撫它的頭,一邊撫得它開懷地咕嚕起來,一邊看起了宣紙上所摘錄的內容。

厚厚一疊宣紙之上記載的是淩雲能查到的他下凡歷劫的所有記錄。

越是看到越後,他眉心便越是蹙起,直至看到第四世時,他連撫在淩雲背脊間的手都停頓了。

淩雲感覺到那道溫和的力道消失之時,便不開心地蹭向容與的手,卻見容與依然沒有反應。

它眼珠滴溜溜地轉了轉,最後轉去了他受傷的膝頭前,碧綠色的光芒籠罩容與滿是血跡的膝頭上,他卻依舊毫無所覺般,緊緊盯著手中宣紙,似要活生生將它盯出個孔洞來。

怎麽可能

他怎麽可能會愛上瑤宓,甚至為了迎娶瑤宓而拋棄阿未,殺了他與阿未之間唯一的女兒!

他明明,明明愛的就是阿未啊。

宣紙飄落在血泊之中,染上朱砂的血,容與卻仍是毫無所覺般,只楞楞地把手貼上了心口。

心是跳動的,他亦能清晰地感知到它的跳動,更能清晰地感知到他想起瑤宓和阿未時全然不同的感覺。

有些情愛是融入骨血之中的本能,又豈會因失了記憶而有所更改

可倘若淩雲所尋回的宣紙之上載錄的都是真真切切的曾經呢

倘若他的確曾殺了他和阿未之間唯一的女兒,又拋下了阿未,要迎娶瑤宓呢

無論其中因由如何,若這是真呢

容與心臟驟然一縮,按在心口的手亦隨之微微沈了下去,眼前卻仿若浮現今日裏阿未滿目愛慕的笑。

若真是這般,阿未又怎麽可能會因為區區斷魂草而原諒他

**

裴姝未自鎮龍穴回到青鸞宮時尚是夜深,她神色平靜地把青蓮藕放入了霜華殿前的水池之中。

看著青蓮藕漸漸沈入水底,她覆又掐訣傾註了仙力於其中。

當仙霧繚繞偌大水池之時,她沈沈凝視還隱隱氤氳血色霧氣的青蓮藕片刻,才緩緩收回了手,耳畔卻是響起了梅雪震驚擔憂的詢問聲: “仙上您這是怎麽了”

她急步走近滿身是血的裴姝未,想要查探她的傷勢,裴姝未卻是後退一步,避開了梅雪的手, “沒什麽。”

她不再看沈入水底的青蓮藕,轉身離開: “不必擔心,這些都不是我的血,不過是青蓮藕的血罷了。”

梅雪畢竟伺候裴姝未多時,雖是不清楚裴姝未到底想做什麽,可卻也隱隱明白青蓮藕並非只是一截蓮藕那般簡單。

她側目去看水池之中的青蓮藕,果真還閃爍著隱約的血色光芒。

她心中擔憂微減,但還是想更仔細看看裴姝未有沒有受傷,可裴姝未卻已不等她走近,便已入了寢殿歇息。

好在接下來幾日她仔細看了看,仙上的確沒有任何受傷的跡象。

裴姝未的確全然沒有受傷, “容與”把她護得很好,別說受傷,連一絲一毫的血都沒有流。

不過她倒也不關心自己是否受些小傷,她關心的是“容與”到底有沒有死,她想過問太白,但太白是個聰明人,她此前問他兩位殿下的事,便讓他註意了些,若是這遭再問,只怕更教太白生疑。

剩下裴姝未所認識的神仙之中,天真的渡意無疑是個最好的選擇。

渡意向來又喜歡嘮嘮天界的各種奇聞逸事,裴姝未不過稍帶提了一句太子殿下,她自己便樂顛樂顛地念叨了起來: “說起太子殿下,我最近倒是又聽說了一樁奇事!”

她滿目你快來問我的笑容。

裴姝未捏著茶盞的手微緊,看進渡意的目光卻是一如既往的毫無波瀾,只裝作配合一般問道, “什麽奇事”

容與真身亡在了鎮龍穴之中

裴姝未這麽上道,渡意很是滿意: “真的是奇事!”

她道, “聽說吶,大殿下失蹤了!”

“大殿下失蹤”裴姝未提起一半的心剎那間浮在了半空之中, “這與你所說的太子殿下的奇事又有何幹系”

“當然有啦!”渡意一拍桌子站了起來, “大殿下是在鵲橋架起之日失蹤的,我若是沒聽錯,那日夜裏天界好大一聲動靜,還閃起了沖天金光,也不知是發生了什麽,更不知陛下和娘娘怎麽想的,這般大的動靜竟然都沒差神仙查探。”

裴姝未輕輕摹挲茶盞,那日裏她回到青鸞宮之後因著渡仙氣與青蓮藕,倒是沒註意到是不是有什麽動靜和金光。

還是說那是她和“容與”掉下鎮龍穴時的響動

可她分明記得掉下去之時沒有巨響的。

裴姝未雖是略有疑惑,卻沒開口打斷渡意,而是任由她講了下去。

“而且還有吶,偏生奇怪的是,也是這一日裏,一向寵愛太子殿下的帝後娘娘竟然讓陛下禁了太子殿下的足。”說完後,她滿臉神秘地看著裴姝未, “你猜這兩者之間有沒有幹系。”

裴姝未的心驟然沈了下去,眼中神色也漸濃作一團化不開的墨。

她手中茶盞砸落桌面, “容與”竟又沒事只是禁足

玉器與玉式桌面相撞的聲音本該是珠落玉盤的清脆,可裴姝未手間這重重的一下,如撕裂般喑啞。

激蕩得渡意一個機靈,她趕緊穩住裴姝未的手,防止她再次作亂, “我的好阿未,你便是震驚,也不用這般嚇我吧”

“你這平時都不聲不響的,一有什麽聲響就是嚇我。”她還記得上次她險些被阿未突如其來的笑給嚇死呢, “我可不經你嚇呀!”

聞言,裴姝未看向滿目天真燦爛的渡意,溫和地笑了笑,並不在意自己方才外露的情緒,阿意純真,根本不會懂得其中曲折,她本也不必防備。

這也是她願與之交好的因由之一。

哄騙走了渡意之後,裴姝未當即便要踏出青鸞宮,可甫才邁步出了一半,她又微微停頓了下來。

她身前的數步階梯之下便是那日與“容與”跌落鎮龍穴之地,如今已是看不出絲毫端倪,但她仍能肯定,就是此處。

只是為什麽呢

為什麽她就殺不了“容與”

若是按阿意之意, “容與”便是連重傷都沒有受。

怎麽會這樣的!

倘若連鎮龍穴都殺不了“容與”,忘憂丹又真的可以嗎

裴姝未忽然不敢確定。

她想去禁地之中再翻翻那些上古殘篇,哪怕能尋見只言片語也好。

只是她頓步在青鸞宮宮門之前時,雲霧繚繞之間,一道裊裊娜娜的倩影款款由遠及近: “裴姐姐,久不相見,別來無恙。”

與聲音同時清晰是的來人艷若桃花的面容。

那面嫵媚與聖潔並存的容顏與風儀,裴姝未絕不會錯認。

蘇棠宓。

她微瞇眼,冷眼看著來人走近,她不去尋她,她倒是主動來了,這又是想做什麽

示威挑釁還是什麽

瑤宓身後仙侍見得身份遠不如瑤宓的裴姝未見了瑤宓竟不行禮,當即便要呵斥。

瑤宓卻是輕擡手,示意她退下後,覆又看向數步臺階之上的裴姝未,嫣然一笑道: “姐姐怎麽不說話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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啊,我的鍋。

前兩天都蹭人婚禮去了,沒更新。

給這章留評的大家發紅包補償。

現在沒啥事了。

欠大家一萬字,我接下來幾天,從後天開始補。

這文不長,所以肯定會在暑假結束之前寫完的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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